作为创刊30年纪念研讨会系列活动之一,12月3日下午和12月4日上午《旅游学刊》举办了“第二届青年学者沙龙”,来自全国各科研机构、高校的50余位专家学者围绕“新问题·新方法·新范式”和“旅游学未来发展的若干问题”等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本届青年学者沙龙是继2014年审稿质量研讨会和2015年首届青年学者沙龙后的又一次尝试,与会者分享各自研究领域、前沿研究方法、学科建设、科研教学经验、学术道德、审稿体会,以及对《旅游学刊》未来发展的建议。
《旅游学刊》执行主编张凌云教授在致辞中将与会者们的作者、读者、审稿人三重身份比喻为学刊的“知识入股”,欢迎与会者畅所欲言,为学刊发展提出宝贵意见,一起为旅游学术共同体做贡献。
《旅游学刊》执行主编张凌云教授
《旅游学刊》编辑部主任吴巧红主持青年学者沙龙,并对与会者的疑问和建议进行回应。
《旅游学刊》编辑部主任吴巧红
时间:2016年12月3日 下午
地点:西藏大厦A座3B会议室
戴学锋(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希望学者和一线的工作联系起来, 学界的研究跟国家的发展紧密结合起来,特别是在当前提出的一些新概念,例如全域旅游等,需要从我国面深化改革的角度来探讨。 ”
“全域旅游是以旅游业为优势产业的地区,通过对各个部门全面的调动,形成一种新的管理旅游业或者促进旅游业发展的机制体制和看旅游业的方法。全域旅游既不是全空间也不是全要素,也不仅仅是全部门,说的是一种利用市场经济来看一个地区旅游业发展的一种观点。”
曾国军(中山大学,教授):“我们每个个体在研究里面都会面临学科融合的问题。研究者可能有不同的学科立场、政策立场以及方法立场。
“不同学科的研究方法可能具有共通性,但其表述应该符合学科特征,旅游同行需要依据问题而不是方法本身做出判断。研究者也应该具有清楚的自我认知身份和同行认知身份。”
汪德根(苏州大学,教授):“关于学术期刊的发展:我认为有三个要点:
一、作为一个权威期刊,学刊应该在新常态下推动学科发展新使命。具体做法有:(1)要搭建一个桥梁学术平台,助力学科瓶颈突破。(2)创办特色栏目,树立学刊标杆。
二、学刊应该构建科学的学术评价体系。应该提出学刊立场的要求,将学术的创新性和社会价值有机结合起来;
三、学刊还应该提高服务社会的有效性。目前学刊的高端学术定位导致其成果和政府、企业之间存在代沟,出现了缺少主动性选择、难以迎合浅阅读的需求、缺乏互动和沟通问题。我们应该在学刊本身和期公众号上设置多元板块、增加主题拓展阅读功能、同时增加互动功能。”
陈钢华(中山大学,副教授):“我想谈谈关于中国旅游学者的国际影响力的问题。
一、整个中国以及海外的华人旅游学者群的国际影响力,一直以来都是在上升的,但主要还是依靠中年以上学者的影响力;
二、我们为什么要提升影响力的原因在于:中国的学者应该会对世界的旅游研究以及整个知识体系有贡献;
三、国际影响力和国内影响力的悖论可能是会存在的:国际上很多学者的研究是出于对真理的渴望,但旅游研究的结论跟政府政策之间还有一定的鸿沟。而且我们研究的很多现象是有中国的特殊性,并不具有国际普适性。
四、我们如何来提升影响力?关键的关键一定是要有中国贡献的旅游研究。”
傅林放(浙江旅游职业学院,副教授):“希望通过学刊的平台能够汇聚更多的专家针对重大法律立法或重大行业的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研究,也汇集更多的年轻人关注某些冷门的旅游研究领域,例如旅游立法。”
陈丽坤(广州大学,博士):“我想结合我的审稿体会谈一谈我们的旅游知识体系的创新。学术创新可以分为三类,革命性、接力性和程序性的。
“判断一篇文章是否有革命性的创新,我们要看有没有清晰的梳理相关学科已有的谱系,逻辑是否自洽,体系是否完备,是否具有动迁性等等;
“而接力性创新类文章可分为两类,一个是经典旅游研究问题上的推论,另一个是其他学科的理论移植。有些学者把旅游当材料,只是放到自己的理论框架中炒一炒,就会出现三种不太好的结果:(1)仅仅是对原框架的适应性得到展示(2)对旅游研究体系并不了解,只是建立了一个披着旅游外衣的模型。(3)最糟糕的是认为自己是原创,实际上是已经借用了其他学科理论的。”
“我们应该将主题和视野立足于旅游学科,理论框架方法可以借鉴其他学科,但是结论应该超越原有的理论框架的解释。要么对旅游现象有更深刻富有洞见的,要么就是能够引起本学科的知识共鸣。“
蒋依依(中国旅游研究院,副研究员):“可以用坚持与开放两个词来总结学刊获得今天这样的成就的原因。
"政策研究和学术研究可以相互支持和转化,政策研究需要学术研究来进行引领和支撑,政策研究也应该及时转化成学术研究,这之间需要建立旋转门的机制。政府工作人员和学者需要从不同的视角去审视对方,做好政策研究和学术研究之间知识的相互溢出,转换也离不开像学刊这样的交锋平台。
"国际国内的华人学者要联合起来,老中青学者要联合起来,打造学术共同体,多多协作,共同推进中国旅游研究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前行。”
席建超(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副研究员):“我想谈的内容主要有以下三点:
一、学科的比较和我们自我发展的问题: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具有差异性,我们要在大的学科里面找自己的定位。但是目前社会科学的思辨类文章有明显增加趋势,过度关注抽象的概念的文章应该成为主流吗?从学科的自我发展来看,这种现象是否值得警惕?
二、国家的战略和学者的自娱自乐问题:我们的研究和国家战略需求很大程度上是脱轨的。和进入发展平缓期的发达国家不一样,我们的这30年像翻天覆地一样,这就需要我们对行业有一个初步的把控 ;
三、国际融通和中国特色的问题:很多理念生硬的搬过来以后,是否进行中国化的改造了?中国的特色和国际化的导向、政策研究和学术研究都要有一个交叉。”
曹国新(江西财经大学,副教授):“我想讲两个内容,第一个是”公共旅游学“,第二个是”回归田野“。
一、公共旅游学是我个人对于旅游学未来的状况的一种认知。这种公共性体现在两点:(1)用语:成熟或者说强大的学科,用语用于和社会用语之间会存在着很明显的差异,学术用语对其他用语的引领作用十分明显,但是在旅游学上这两者十分接近,甚至有可能是学术语言是跟着社会上的语言在演进;(2)本体论:现在我们的旅游学缺乏本体论的论据,所有的旅游学术文章都可以清清楚楚的划到旅游地理学、旅游经济学、旅游管理学。
旅游是起源于大众的跨文化消费行为,是一种现代性的现象,我们学者的旅游经验可能还没有游客丰富。在海昏侯事件当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发现就是公共考古学:整个社会都在讨论你们怎么做?这样做对不对?我们也是每个人都认为有发言权的情况下,所有利益相关者都纵深喧哗的情况下演进出来的学科就是公共学科。旅游学在尚未成熟,没有形成自己本体论的情况下,就自成这一纵深喧哗的领域。
二、 回归田野是我个人对自己未来学术路线的一个选择。我们要先悬置形式主义,取消先前的假设,真正回归到现场当中去做“干中学”的事情。”
黄潇婷(山东大学,副教授):“期刊的审稿标准,要做到最权威、最前沿、宽口径、高门槛。
一、最权威:要提供一个有业界、政府、学者之间的高水平对话的平台,就像人民日报或者CCTV在媒介中的权威性那样。我们学刊应提供以一篇掷地有声的文章表述观点进行辩论的机会;
二、最前沿:审稿标准要高要严,但是对于触及前沿实践性问题的研究、采用新技术和新分析方法的理论研究等要给一些修改的余地;
三、宽口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我们旅游不可以研究的,旅游只是看世界的一个视角。宽口径收文章能够拓宽我们对旅游学科边界的认知;
四、高门槛:审稿专家可以通过沙龙和对话形式,对于旅游学科的一些基本概念还有基本的研究范式达成共识,建立高标准的数据和研究水准要求。
此外,我最近加入学刊的微信编辑志愿者团队,现在也在思考我们学术刊物公众号的定位到底应该是怎样的。”
王健(南开大学,教授):“我的感受可以归结为“几个扩大”:一个就是我们队伍的扩大,除了早先从事旅游研究的之外,来了一些年轻同志,而且他们学术眼光非常敏锐,写的文章也非常好;二是我们学刊讨论的话题在扩大,现在从不同的学科角度讨论旅游问题,更看出来旅游是一个跨越性很强的学科;三是我们的传播渠道扩大,过去我们早期只有纸质的,现在各种方式都用了。希望年轻的学者们多多发挥作用,这样对我们学刊以后的发展可能是一个更有利的促进。”
孙九霞(中山大学,教授):“我认为目前我们需要搁置这样一个念想:不要在不断的回过头去看看我们缺什么。未来我们自己的学科内应该要形成“什么是规范的研究”这样的共识。
另外我觉得我应该是属于前面有前浪,后面有后浪的情况。刚才王健老师说他退休了,接下来重要的任务都交给大家,他作为旁观者指点一下就可以了;而我们后面还有一大堆的后浪,他们的国际化水平都非常高了。这样的话让我们特别有压力,我觉得我可能还不能停下来,让我跟大家一起前进、一起成长、一起进步。”
谷慧敏(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教授):“大家发言里面,普遍都提到了学刊是自己的学术贵人这一点。无论是老一辈的还是中坚还是新秀,应该说学刊确实是我们所有人的贵人,从未来来看的话,学刊会更进一步的助力更多更多人走向更好的学术位置。
”从学术来看,应该说中国的旅游学术进入到快速发展的阶段,很快会进入到相对来说成熟的阶段。而到了成熟阶段以后,会有以下两点话题需要我们注意。第一、中国旅游学者要从追赶型转入到创新领先型的角色转变,从数量向质量跨越。第二,中国学者的研究要在国际化世界下根扎在中国泥土上的进行本土化研究,讲好中国故事。”
许春晓(湖南师范大学,教授):“最近这些年来,我感到自己所做的一些工作,大致的可能是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指导着学生,尽可能地学习和吸收西方的理论方法,做一些应用层面的研究,或者是把它引用过来改良的一些东西;另外一个,就是在实践中发现问题并尝试对其机理进行解释。比如竞争更替现象,又比如一些小企业干掉大企业问题的内在机理。实践就是发现。但这个讲的究竟是中国故事还是事物发展本身的故事?可能也只能留待未来做出来以后,让学者大家们去评论。在这里我们该讲中国故事还是该讲世界故事,可能都是我们自己的心愿。
谢朝武(华侨大学,副教授):“学刊对于稿件兼容并包的做法是值得肯定的。无论研究者的身份、学校以及研究领域的冷热,学刊对待稿件都是一视同仁。”
“另外,虽然在旅游安全领域研究中拿数据很困难,但是我们的团队一直不断努力做好数据和案例积累的工作。”
韩国圣(山东大学威海分校,副教授):“希望一些涉及到数学模型等的稿件可以增加审稿人的数量,可以保证研究结果的正确性。同时也建议在自然来稿中将选题相近的稿件组成一个特刊,提高刊物的被关注度和引用率。
“中国文章投国际期刊为什么拒稿多?因为中国文章太过于强调应用,很多文章看不出理论贡献。所以有时候,他们越来越强调,通过梳理文献找出问题,然后通过一个中国案例引申出一个讨论,引申出一个新的情况。”
时间:2016年12月4日 上午
地点:西藏大厦A座3B会议室
赵磊(浙江工业大学,博士):“在旅游学不受重视的学校当老师时个什么样的感受?有大量的时间做科研,不用考虑培养目标的制定、专业实习的问题、毕业论文的指导,上完课就走人了……对个人可能有一点点打引号的好处,但是对于整个学科,处于萎缩的局面,跟目前产业发展趋势这么旺盛的矛盾,如何去协调、对接、契合?”
“我们在强调模型的时候,实际在理论的部分,是有特别要求的,如果编辑部对模型把握不是很大的话,对理论这方面还是比较有把握的。比如说在接下来的统计计量回归的时候,前面一定要有一个第三部分的,第一部分是背景引言,第二部分是模型述评,第三部分是文献理论。”
梁增贤(中山大学,博士):“受众的阅读需求有很多种,刊物除了传统的阅读方式,纸质的以外,电子的东西也要做。原来我们强调刊物的硬指标,引用率、下载率、转发率;那以后我们可以有一些软指标,点赞率、评论数、转发量。这几年,也发现我们做的一些推文,企业很喜欢……除了将内容转化为各种形式来满足各种不同阅读者的行为习惯以外,还要做一种功能,从一种学术的东西转化为企业感兴趣的东西,因为只有这样子我们这个刊物才会有很广泛的影响力。”
“要建立一个除了奖惩以外的另一套机制,诚信机制。这个可以不在表面上让大家难受,但是我们内化为一种我们学术共同体的一个共识,要让违法的成本提高,要提升执行的力度。所以比如说有一些不仅是要问责责任编辑等等问题,我觉得也要问责审稿人。”
张佑印(中国旅游研究院,博士):“我个人认为学术未来是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更好的指导实践,第二个产生更大更好的社会影响。”
“所以我就说咱们作为一个刊物要把握一下,你的受众到底是谁,咱们是完全只给学者服务还是给业界服务还是给从业者服务呢?所以我觉得未来如果要做刊物的话应该从三个方面考虑一下:一方面成为学者的成长平台;对政府来说是政府业界寻找思路的红保书;成为从业者了解前沿的教科书。”
粟路军(中南大学,副教授):“青年学者发表的论文质量,最主要的就是看理论创新。你提出一个新概念的时候,往往没有很多文献的支持,审稿人就认为没有根基,可能就会拒绝。另外一个方面,你这个创新没有提出一些东西,但是你做出小的改进,审稿人又认为你没有创新,又被拒绝了。”
“管理学讲到创新有四种基本方法,深化、繁衍、竞争、整合,这四个方面从旅游学者的眼中来看其实都不是创新。”
苏建军(运城学院,教授):“自然实验法是最被当代广泛接受的方法也是最主流的方法。当然自然实验法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它的范围受到信息和数据的影响。”
“当然最新的进展来讲,应该是互联网实验方法,目前这个实验方法演进最新的就是互联网的实验方法,这种实验方法克服样本数据不够多和时空范围上限制的问题,特别是我们现在谈到大数据时代的到来,还有运用互联网平台进行科学实验研究。实际上我觉得互联网实验法研究的优势,它是一个全新的实验方法,是真正理想的在自然条件下进行的社会实验研究。优势是可以消除传统社会实验研究当中存在的弊端,比如说刚才谈到的霍桑效应。第二个是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为社会科学提供了通过互联网实验研究人们行为与社会现象的无限可能性。”
李创新(中国旅游研究院,博士):“我们做自身的研究也好,做自身的科研教学也好,我们今后搞学术,我不倡导我们搞学术工作和做我们自身工作两张皮,率先在工作上、科研上不做两面人,我们要做的科研一定要跟我们自身的工作紧密相关,与自身工作紧密相关的这些工作上来做研究。”
“有所为有所不为,可能这也是一个反省也是一个倡议。如果在座的,当然青年学者居多,大家都有职称了,生活生存的压力,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在座的各位不得造学术垃圾。”
赵红梅(云南师范大学,副教授):“可能大家都有共同的经验,有些稿件观念很好,但是表达非常晦涩,很难懂,句子很长,段落之间没有逻辑关系,所以判断这样稿件的时候非常困难,我们就需要更多的帮助或者是有其他审稿人的参考。”
“比如有一篇文章是一个综述,说这个领域国内外几乎都没有人去研究,那这就给我们一个反思,是不是没有人研究,我们去研究了就填补了空白?我经常在反思一些稿件的意义,比如还有一些概念的翻新、概念的替换,像前面中山大学的老师说的,伪创新性、伪革命性的命题,实际就是用学科之间的藩篱和隔离来制造一种创新或者是革命,这样子的文章如果我们缺乏一种跨学科的眼光可能会出问题。”
胡志毅(重庆师范大学,教授):“关于审稿的环节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希望咱们能有提前在网络上出版的版本。很多杂志已经这样做了。这个事有两个好处:第一,期刊也是有竞争的,有很多文章会有相似的观点,提前发布的话,就会抢到先手。第二,对要评职称的中青年学者非常有好处。”
“另外,我听到很多老师都会谈到一个词,“问题”。什么是问题?比如说实践问题,是国家提出的问题,还是最本质的问题?11期潇婷的文章总结得特别好:与其我们问什么是旅游的意义,不如研究旅游的意义是什么。刚才也有老师说到思辨的文章越来越多,我觉得思辨的文章越多,越是把我们引向“什么是问题”。这样不管我们从自身做研究来讲,还是办杂志来讲,或者是服务社会来讲,都能把“问题”逐步推向清晰。”
杨云(中山大学,教授):“中国游客对全球都造成了影响,全世界各个国家都在思考中国游客有什么样的需求和特1征。但是目前没有人研究中国人出行的特征。比如中国人到国外去要用开水;中国人在酒店里面吃方便面是因为吃不惯西餐……这些现象没有人去解释。外国经营者不知道,就认为我们是不文明的行为。这是因为我们学者没有把最实践的东西、企业最需要的东西作为核心问题研究。除了中国游客以外,我们还应该去研究中国企业的生存。我们要有演绎的方法,演绎中国游客的特征、行为,中国企业怎样成功。”
“我们现在看到的许多研究,就是把国外的一个理论引进,但国外的发展比我们快,他们的理论是超前的,我们把这个理论用过来的时候,考虑到我们进入这个阶段没有?我们只是研究最前沿的概念、模型、因果关系,但是“我们是什么”的问题没有回答清楚。”
(根据现场速记内容整理)